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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6 伏笔

  86 伏笔 (第1/2页)
  
  沈汶不想就这么承认了,小声问:“会想到什么?”
  
  谷公公沉默了片刻,沈汶也聆听了下四周的声音,只有冬夜里的微微萧索。
  
  谷公公慢慢地说:“沈二小姐。”
  
  上次他为皇帝夜探镇北侯府,因想起沈二小姐冬狩时吓晕了,就顺路去沈二小姐院落里听听她的呼吸,看看她是否是病弱将死。可他在那个院子里却感到了危险的气场,如那时在宫里碰上过的黑衣人。就是这个怀疑,他没有把自己去了沈二小姐的院子这事告诉皇上。事后,他回想许久,当时他从正房里只听到了一个正常人的吐息,不像是心脉孱弱之人,那个人不该是沈二小姐。而他并没有听到沈二小姐理应艰难的呼吸,作为小姐,她不该住在别处,那么只能说明,沈二小姐的吐纳如此沉静,他竟然都没有听到!
  
  他再回想起许久以前那个黑衣人的身影,才明白那不是个什么矮个子,该是个孩子!可就是这样了,也因太过离奇,他总也不能完全肯定。今夜,等到人真的从沈二小姐闺房的窗里如烟尘般飘出来,他才不得不相信,那个轻功超绝的黑衣人竟然就是外面所传侯府“又蠢又弱”的沈二小姐!
  
  沈汶知道谷公公看穿了自己,心中紧张了一下,这毕竟是第一个发现了她秘密的人,不会对她有害吧?她想看谷公公是不是准备发暗器或者手握了武器什么,就闭眼看了看谷公公,马上睁眼说:“你中毒了!”
  
  谷公公没说话,沈汶又闭眼看了看,谷公公红色健康的经络间,有几处有浅黑色的衰败,左手附近尤其深,就又说道:“你把毒逼到了左手上。”所谓逼毒,其实也是意识力的一种运用。就是在刚中毒时,用意念将杂质从血中析出,储存到身体局部的肌肉中。
  
  见谷公公不说话,沈汶知道他明白自己的处境,接着说:“你不能用左手,你一动,那些堆积在肌肉里的毒素,会再次进入血液,伤害脏器。壮士断腕,你该砍去左臂。”
  
  谷公公哼道:“就是砍去左臂,也无法清除毒素。”
  
  沈汶也明白,吃下□□,哪里能尽数都逼在一处?可是说道:“砍去,肯定能多几年,而且,我知道有个好郎中,可以帮你。”段增,应该敢截肢吧?
  
  谷公公像是终于下了决心:“我不用郎中,我要平远侯帮我砍。”
  
  沈汶愣了一下,马上笑了:“皇上让你去刺杀平远侯?他是不是说要平远侯重伤还要一条人命之类的?”
  
  谷公公缓缓点头:“正是。”他现在完全明白了,上次宫里和狩猎,沈汶是假死。这女子心机如此,可她还是个少女。谷公公马上肃然警惕起来。
  
  沈汶倒是没察觉到异样,问道:“会有多少人?”
  
  谷公公摇头:“不知道。皇帝说几个人,但是,我猜想,该至少有二十多。”
  
  沈汶想了想:“你要留在京城?还是想离开?”
  
  谷公公说:“我要留在京城。”
  
  沈汶想起那次在宫中见到那个宫装美女站在谷公公身边,不由得问:“是因为陈贵妃吗?”
  
  谷公公低声厉问:“你说什么?!”
  
  沈汶听谷公公声音异样,忙解释说:“我那次在宫里昏死,看见一个美人的魂魄在五公主旁,可接着她就去了你的身边,我当时以为是她想让我信任你,对我显灵,那难道不该是陈贵妃?”
  
  谷公公良久不语,沈汶以为他生气了,就说:“好吧,我不该多嘴……”
  
  谷公公打断:“多谢你告诉我。”他又停了片刻才问道:“你可有安排?”既然陈贵妃显灵了,那他就听听沈汶的话吧。
  
  沈汶说道:“你不用再出宫了,我来通知平远侯府。动手时,你在左臂处要绑上红带子,你衣服里要绑上些鸡血袋子之类的。到时候,你要这么行事……”嘀咕后,她退后,问道:“你觉得行吗?”
  
  谷公公沉默半晌,为了思考也为了掩饰住自己的惊讶,然后说道:“行。我该是在腊月二十八左右动手,就是不在那一天,也是在那前后。”
  
  沈汶说:“好,那你多保重。”
  
  谷公公转身要走,又看了看沈汶,大概是又想说“谁能想得到”之类的话,可终于没再开口,消失在阴影间。
  
  沈汶自己也一路回府,刚一进屋,就听苏婉娘低呼:“谢天谢地,菩萨保佑!”她过来拉沈汶的胳膊:“你吓死我了!我夜里起来,看你床上没人,不知道你去了哪里!”
  
  沈汶笑着耍赖:“婉娘姐姐最关心我了……”
  
  苏婉娘说:“你少来!就知道说好话,可干事的时候一点不含糊,吓死人不偿命!”
  
  沈汶叫屈:“冤枉呀,我可没吓过婉娘姐姐。”
  
  苏婉娘掐沈汶胳膊:“你日后要出去一定要叫醒我,不然我醒来后,更担心!我头发都快白了。”
  
  沈汶拉苏婉娘:“没有的事呀,姐姐的头发黑得像墨染,姐夫肯定喜欢……”苏婉娘方要发火,沈汶说:“快,我们一起睡觉去。”
  
  两个人躺在床上,沈汶低声说:“明天想法让我三哥和我单独见面说说话。”
  
  苏婉娘应了,两个人才安心睡了。
  
  次日,沈汶和苏婉娘去了藏书阁,“巧遇”了正在里面独自读书的沈卓。虽然沈卓早上听了苏婉娘传的信儿,提前来这里把周围的人都支开了,三个人说着家常话,还是把藏书阁又看了一遍,苏婉娘这才守着门口,沈汶和沈卓到了墙角处。
  
  沈汶低声说:“你要去找平远侯,但是不能没有理由地去……”
  
  沈汶把计划讲了一遍,沈卓问:“这个人完全可靠吗?如果他使诈,那平远侯……”
  
  沈汶说:“应该不会。但是为了保险,我可以去给平远侯保镖。”本来,如果没有谷公公来,沈汶也准备经常去巡查一下平远侯府,她认为她现在完全可以算是武功高手了。
  
  沈卓却不这么看,对沈汶皱眉:“你个小女孩子,去保镖谁?到时候还得保护你!你别管了,我会去那边看着的。”正好可以去献献殷勤。
  
  沈汶无法向他吹嘘自己的功夫,只得撅嘴。
  
  沈卓感慨:“平远侯是和皇上彻底对上了。”
  
  沈汶说道:“他对太子的人下手时就对上了。”他不想再虚与委蛇了,看来他相信了张允铮所说的未来。
  
  沈卓切一声:“太子是自找,哪儿能对张大公子下手?那是平远侯的宝贝儿子。现在如何?废后死了,四公主要和番了。”
  
  沈汶想起那时与张允铭的对话,低声对沈卓说:“这可不是好事,太子想和北戎套近乎。”
  
  沈卓冷笑:“火罗肯定不会这么想!幸亏我们有了防范。”
  
  沈汶说:“也不能大意,火罗再来,定是威风八面,带够了兵士,太子会把粮食和铁器直接给他带回去。”
  
  沈卓急了:“那怎么成?上次是平远侯的人去劫的吧?这次我来!”
  
  沈汶摇头说:“你不能出京,这样,你让老关……”沈汶低声把事情说了,沈卓呵呵笑起来,对沈汶说:“小妹,我怎么原来没有发现,你真的能把人气死。”
  
  沈汶也笑了笑:“太子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死了。”
  
  沈卓忽然想起了什么:“皇上要报复平远侯府?难道就不会报复我们?而且,太子怎么不会报复?是不是也会下手?”
  
  沈汶咬着嘴唇想了想,小声说:“我们家现在只有你一个成年男子,你平常行事注意些安全。皇帝现在最恨平远侯,对我们家,日后大概会完全停了军需军饷什么的,算是报复吧。至于太子,这次平远侯把他整惨了,他不会碰平远侯,但是,也许会使个坏,来找姐姐和我的麻烦。”
  
  沈卓说:“大妹妹一身武艺,京城谁不知道?要找也是找你的麻烦。”
  
  沈汶点头:“肯定是要我出府才行。”
  
  沈卓郑重地说:“你别出府就是了。”
  
  沈汶说:“你让祖母也注意些,这段时间,谁想让我出府,谁就可疑。”
  
  沈卓同意,又小声说:“我们在太子那边如果有人就好了,你一直让我盯着太子的幕僚许纯道,这都多长时间了,也没下文,你到底要干什么?”
  
  沈汶叹气:“我还是拿不准。”
  
  沈卓问道:“怎么拿不准?”
  
  沈汶解释:“做内应,就是背主。他如果不同意,就暴露了我们。可另一方面,他现在都没有离开太子,如果他能背叛给他钱的主人,这个人还能信吗?”
  
  沈卓说:“可他的主人是想杀了他呀。”
  
  沈汶说:“他能逃走吧?如果仅是畏死不敢走,这个人就不是全心全意了,肯定不能重用。太子该也看出来他是什么人了,但还是留着他,我怕太子是用他做饵,引我们去上钩。”
  
  沈卓同意了:“那我们就继续盯着?”
  
  沈汶无奈地说:“就先监视着,哪天,若是太子的幕僚去找他了,然后他来找咱们,就真的是来钓咱们的。”
  
  沈卓不快说:“他的那条命都是二哥救的,这么长时间了,他害怕太子,连声谢字都不来说一声。”
  
  沈汶说:“这些小节都不用计较,关键是看他是不是反过来害咱们。”
  
  沈卓点头说:“这样看来,还真得一直监视着他,不能不管他。”……
  
  苏婉娘看着门口,低声说:“有人来了。”
  
  沈卓用鼻子出气,“等事情都过去了,我得把府里好好清清,再也不能这么憋屈地过日子了!”说完,随手拿了几本书走了。
  
  沈汶也挑了几本书,与苏婉娘走出来,那边钱嫲嫲笑着走过来说:“二小姐,夫人找你呢。”说完就陪着沈汶一起去了杨氏那里。
  
  原来杨氏找她们来只是说一句平常的话。
  
  已经进了冬季,今年又是个旱年,处处没有收成,朝廷一直在放粮,可各地粮仓半空了。入了冬,已经有一些流民出来讨生活。京城周围,各大寺院道观都开始设粥棚,舍旧衣。城门内外也设了粥棚,许多富贵人家轮班支撑。
  
  镇北侯的位置微妙,不能摆阔,也不能小气。杨氏让柳氏比照着别家,只做中上游。府里已经定了日子让人去施粥,杨氏让各个院子的公子小姐们整理旧衣,找时候交给庙观,去赈济饥民。
  
  沈汶自然说好,与苏婉娘回院落去整理旧衣了。
  
  路上,苏婉娘小声说:“这么点小事,也要去找你,不就是想看看你在干什么吗?”
  
  沈汶点头说:“看来,那边盯着我呢。人说悲伤之后就是愤怒,太子正在气头上,不管怎么样,我是绝对不出门的!”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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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农历十一月中,冬至。因天旱,皇帝决定遵从古法,于冬至之日到郊外举行祭天大典,表示对上天的虔诚,祈求来年风调雨顺,干旱不再。
  
  因为皇后之位虚着,京城的命妇贵女就没有参加宫中的礼拜之类的活动,但是许多豪门还是借这个机会,开了些小型的冬至亚岁宴。
  
  平远侯府正在蛰伏,等着接招,自然没办什么。而镇北侯府现在是柳氏掌家,没有什么背景,也不想轻易行事,所以没有任何活动,只是每天都能接到许多邀请镇北侯两个女儿的帖子。
  
  有关小姑们的请柬,柳氏都给了杨氏。杨氏看了随手放一边,她知道大女儿已经到了年纪,该去社交了,但沈湘的那个性子,不去这些聚会什么的还好,如果真的去了,当场发作起来,打个人之类的,名声就彻底完了,日后别想嫁个好人家……杨氏想着就头疼,不禁长吁短叹。
  
  钱嫲嫲在一边笑着说:“前日我见到二小姐,也长大了,出落得漂亮多了。这女大十八变,真是不假。过两年,也得找亲家了。”
  
  杨氏说:“汶儿我倒不是那么担心,她性子好,找个文雅些的夫君,两个人互敬互爱,也能过上好日子,就是湘儿……”她摇头。
  
  钱嫲嫲又说:“虽是这么说,可二小姐以前被人说过嘴,还是该出门见见人。”
  
  杨氏点头说:“这倒是有好几家来请的,我问问她去。”
  
  钱嫲嫲笑着说:“二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,知道该去谁家?夫人给做主才行啊。”
  
  杨氏听了,选了两家与侯府关系挺好的武将家里的冬至宴,在晚饭后,递给了沈汶。
  
  沈汶接过来一看,马上说:“我不去啦,天冷了,我就在府里待着。”
  
  杨氏绷脸:“你也不能总在家里闷着,出去走走,在各家小姐面前露个脸,不挺好的?”
  
  沈汶摇头:“不去啦,我要当个大家闺秀,不出门的。像那诗里说的:天生丽质难自弃,养在深闺人未识。”
  
  大家都笑了,杨氏皱眉:“话是这么说,也不能谁都不认识。”
  
  沈汶拖着耍赖的腔调:“就不去嘛!我害羞,不好意思见人。”
  
  老夫人一边听着,说道:“汶儿不想去,就别让她去呗,女孩子在家里守着才是正理儿。”
  
  杨氏无奈,就先作罢了。
  
  过了几日,杨氏又对沈汶说:“五天后城西的霄云观有个捐衣赠银的法会,给京城的豪门贵戚之家都发了帖子。咱们府里也准备了衣服被子和一些粮食,还封了银子,你去送一下。”
  
  沈汶又撒娇:“让管家去送就是了,为何让我跑一趟?”
  
  杨氏耐着性子解说:“不是让管家就能送的!这法会是由闻名京师的茅道长亲自主持,祈福祈雨,为灾民祝祷。这可是现今的大事,别的世家都是晚辈出面,表示郑重,我们府可不能显得无礼。”
  
  沈汶又推脱:“让三哥去呗!他是咱们府里经常出去的呀。”
  
  杨氏叹气:“你三哥也去,可那边专门有女眷的场子,你脾气最好,到那边去行个礼,说几句好话,送了东西,不也是为咱们府挣个好名声?”
  
  沈汶说:“大嫂二嫂不去吗?”
  
  杨氏说:“这是各家小姐们出面的场合,我到时候陪着你去。”这种场合一般是各府相看未婚女子的时候,这时让女孩子出面,表示家里的女子心地仁慈,让媳妇去表示什么?自己府里出钱给别家的女子增光?她当然没敢直接说出来。
  
  母亲都要陪着去,话说到这份儿上了,再拒绝就有些刻意,沈汶只好答应了下来。
  
  老夫人看了杨氏身边的钱嫲嫲一眼,没有说话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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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城外,霄云观,茅道长为了这次慈善法会,正指使着全体观中工作人员进行布置和准备工作。道观大堂正中放了一只大的募银箱,旁边还有一个平台,可以唱念一下各府的捐赠。院落里摆放了平板桌子,到时接受成包的衣物。旁边的道房都打扫干净,放了桌椅……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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